第二十八章
“是。”
士兵上前搬动尸体,突然一具尸体动了一下,把士兵们吓了一跳。中尉上前一脚踢开压在上面的尸体,原来中年人只是被打伤,疼痛使他昏过去了。
中尉冷笑道:“你运气不错嘛,居然没死。士兵,把他抬回去,其他的尸体不用管了。”
“阁下,这里还有个人没死。”一名士兵喊道。
“哼,把活着的都带回去,死的不用管。”中尉看着中年人说道。
中年人此时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大喘气,时不时的还会咳出口血,听到中尉的话,他睁开眼转过头看着身边的死去的同伴,一滴热泪无声的从他脸上滑下。
“出来,出来,出来,都给我出来,快点出来。”
**兵拿着棍子把集中营里的劳工全部叫起来,“喂,你们几个人快点起来。”一名士兵对着王民同他们喊道。
“是不是他们几个被抓回来了?”沈振新从床上起来,揉着惺忪的眼睛说道。
“可能是要清算吧。”王民同说道。
王民同走出营房,看到外面的空地上之前那个试图逃跑的中年人正跪在地上,看护官金英植少佐和一群**兵正荷枪实弹的盯着劳工,劳工们跪在地上,双手举着后脑勺。
“快点。”
三个人被**兵推搡着,沈振新还在跟他们解释着:“喂,长官,我们没想逃跑,我们一直在睡觉,什么都不知道。我们是不会跑的,就算他们抬着我们,我们也不会跑的。”
**兵不耐烦的用**语骂道:“闭嘴,再啰嗦老子宰了你。”
三个人走到空地边,**兵勒令他们跪下。王民同回头不满的瞪着**兵,**兵骂道:“看什么看,跪下。”
王民同不乐意的勉强跪下,“双手举到头上。”
金英植一双鹰眼冷冷的在人群中扫了一遍,才说道“各位,这么晚了把你们叫起来,实在很抱歉。政府把你们送到这来,是想通过劳动改造你们。不过你们当中的一小撮人,不知道是没有理解政府的苦心,还是对我们守备部队存有偏见。竟然试图逃跑,拒绝劳动改造。实在有违政府的初衷,以及我们守备部队全体官兵对你们的看护。今天晚上,有十几个人企图逃跑,幸好守备队提前侦知消息,及时破坏了这一阴谋。现在请主犯和剩下的参与者自己站出来吧,不要让守备队亲自把你们拖出来。”
金英植说完看着劳工,劳工们交头接耳纷纷询问主犯和剩下的参与者是谁。王民同心里也搞不懂金英植想干什么,不过他隐约觉得这事并不是普通的清算那么简单。
过了一会儿,中年人和另一个劳工从地下站了起来,走到金英植面前。
“孙俊良旅长,你身为军官为什么不起带头作用,却带着手下拒绝改造试图逃跑?”
“我呸,**狗,你们虐待战俘,克扣粮食拒绝给战俘治病,严重违反关于战俘待遇之日内瓦公约。你却将此称之为“劳动改造”?既然如此,我能不能向你的上级控告你违反上级命令,克扣粮食定额及阻止军医给劳工治疗。”孙俊良义愤填膺的怒斥金英植。
“孙俊良旅长,你这么说可大错特错了。所谓国有国法,家有家规。身为公民,你聚众对抗政府,违反法律。在这里拒绝劳动改造,越狱逃跑,又违反了劳改营的规则。你违反了这么多项规则,实在是罪无可赦。今天一定要对你们施行正义的惩罚,以告诫众人。”
金英植拔出自己的太刀,双手捧着太刀交给孙俊良。金英植的刀把上雕刻着他仰慕的人,明治时代的日本军将领乃木希典参加清日战争前写的一首汉诗,“肥马大刀尚未酬,皇恩空浴几春秋。斗瓢倾尽醉余梦,踏破支那四百州。”
“孙俊良,接着这把刀,用刀处决违反规则的人。”
孙俊良看着刀,不肯接受。
“快点,违反了规则就该受到处罚。否则的话,这个世界就该大乱了。”
“我拒绝接受你们制定的规则,这是不公平的规则。”
“哼。人人都说规则不公平,可人人都不愿意被规则束缚。可他们没有想过,如果没有规则,人人都是受害者。现在你必须得接受这个规则。”金英植严令道。
金英植手往前伸了一下,示意孙俊良赶快拿着。
“你不接受规则,那我和我的士兵也没办法遵守规则。”金英植暗示着孙俊良,语气中充满了杀意。
孙俊良听到这心里产生了动摇,他颤抖着伸出双手接过了太刀。
“好,用这把刀开始执行吧。”金英植鼓励着孙俊良。
孙俊良右手举起太刀,缓缓的转身面对跪在地上的郝忠。郝忠原是孙俊良的卫兵,从16岁参军起就跟着孙俊良。南征北战跟着孙俊良打了十年仗,此时郝忠抬头看着孙俊良,泪水夺眶而出,情不自禁的喊道:“旅座,你动手吧。下辈子我还当你的部下。”
孙俊良看着郝忠,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,唱起了国民革命军陆军军歌:“风云起,山河动,黄埔建军声势雄,革命壮士矢精忠。”
郝忠也跟着唱道:“金戈铁马,百战沙场,安内攘外作先锋。”
悲壮的歌声感染了所有劳工,大家不自觉的唱起来。王民同眼睛湿红的大声唱道:“纵横扫荡,复兴中华,所向无敌,立大功。”
“旌旗耀,金鼓响,龙腾虎跃军威壮,忠诚精实风纪扬。机动攻势,勇敢沉着,奇袭主动智谋广。肝胆相照,团结自强,歼灭敌寇,凯歌唱。”
歌声在集中营上空飘扬,响彻天空。金英植脸色铁青的看着劳工们,本来他准备让孙俊良亲手杀死自己的部下,想借此打掉劳工们的反抗意志。没想到现在劳工们的士气反被鼓舞起来了。
孙俊良大喊了一声,右手举起太刀划过郝忠的身体。郝忠闭上眼睛,脸上带着从容的笑容。
歌声在郝忠倒下的那刻骤然停止,郝忠倒在地上,鲜血像盛开的火红的花朵一样染红了土地。郝忠的头与身体分离,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倒下。这时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。
孙俊良觉得自己的体力好像消耗完了,扔掉了滴血的太刀无力的坐在地上,双手捂着脸无声的哭泣着。